交握
什么时候，我才能握住你的手？
又名:两个笨蛋的双向奔赴。
白川摩挲着一个老旧的小棋盘挂件，听电话对面的人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。
捏着手机的手绽出青筋，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小木头挂件。那挂件棱角不再，有了弧度，圆滑的和电话对面的人一样。
“你还有什么事吗？”其实白川一句都没听清，但还是耐心陪着方绪。
“……喜欢，我喜欢……喜欢他。”方绪磕磕巴巴的想说明白，在酒精的作用下尽力的说着情意。
这是第三次。白川冷漠的想。
起初以为他年少的热望成了真，目光里的男孩愿意回头看看他。他温柔的抚摸着小棋盘，等待明天。
明天，没有任何音讯。
等到第二次告白电话到来时，无异于给白川浇了一瓢凉水。
是“他”还是“她”？
反正不是“你”。
白川恍然大悟。
原来，我只是他的倾诉对象，是他求而不得的安慰者。
白川在第二次打来的时候，他听了几句，挂了。
所以，他没有听到方绪后面的话。不过这都是后话了。
“方绪，你还能辨别出我是谁吗？”白川强装镇定。
“是……是师兄……哈哈。”方绪在电话里笑，他一笑，白川的火气大了。
认得我，认得我给我打电话！你怎么不给别人打。白川一边怄气，一边暗自苦乐。
这么多年，两人说话从未有过好的收场。争吵永远比软话来的快，来的猛。
他借别人的光，得到了几句喜欢。
“唔，师兄。我头疼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白川松开挂件，夹着手机，伸手拿钥匙和外套。
“你接我吗，师兄？”
“你在哪？”
手机两边的人同时开口，听到了彼此的话，不约而同的捂着手机。
心跳太大声。
方绪在那头说了个地址，白川抬腿甩出一个弧度，骑车远去。
方绪紧张的捏着手机，掌心的湿润蹭花了屏幕。
月亮高高的挂在那里，一动不动。
方绪看花了眼，隐约看见远处黑影在动。
进了些，方绪眯眼“谁啊，大半夜骑二八大踹挡我师兄的路。”
来者正是师兄白川，和他的“二八大踹”。
比起开车，白川还是喜欢骑自行车。小一点的时候，方绪总喜欢坐他的后座，感受风的流速，草的清香，还有温热的触感。
他师兄年轻，温柔，永远冷静。方绪只要想到白川，就不会孤独。可不知道什么时候，他们之间不在平静，只有往复的争吵和不和。
“方绪。”白川出声，晃了晃手在方绪眼前。
“我没车，委屈方老板了。”白川语气轻松，捏车把的手一点没松。
“好。”
方绪没说什么，白川也没有。两人都心知肚明的知道，说再多都是枉然。涟漪在起也只是涟漪，翻不起大浪，改变不了湖的深度。
他们，没有立场改变。
“抓紧，别掉了。”
“嗯。”
方绪侧坐着，微微抬腿，伸手握住白川的腰。
温热，有力，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。当年方绪也喜欢侧坐，喜欢去够路过的树上的叶子。
“额。”白川轻吟一声“我载不动你了啊。”
“我长大了，师兄。”
白川睁大了眼，想到了什么，又恢复正常“嗯。”
初夏的风微凉，掌心是热的。
方绪闭上了眼，唇微动，悄悄换气，改变姿势。
白川感受到身上突然的重量，沉默的掩盖异样，在方绪看不到的地方红了脸。
那就，再贪恋一会吧。
“下车。”
睡着了？
白川轻拍方绪叠交在身前的手，唤他起来。
方绪眨了眨眼，低吟一声，起身下车。
“师兄？”
白川一气呵成的调转车头，头也不会的招了招手“走了。”
再不走什么怕脸太显眼。
方绪目送白川离开，看他远去，一点点消失在路灯下。远去了，他才敢说一声“我爱你”。
方绪拿出口袋里的东西，亲了一下。
是一个盘的圆润的小木棋子。
夏天，短袖，骑夜车，加在一起是什么？
是白川感冒。
他头疼的躺在床上，打点好围棋班的事情，掀开被子找药。
屋漏一定下雨，感冒一准没药。
因为他很少感冒。
白川烦心的闭上眼，决定烧点热水挺挺。
不久，门发出“笃笃”的声响。
白川向上拽肩上的衣服，开门问:“来干什么？”等看清，他咽下了话音。
方绪。
“送药啊，师兄。围棋班的老师说你请病假了。”方绪进门前不忘装逼推眼镜，抬起穿价值不菲的皮鞋的脚，挤进了白川家。
“不需要。明天就好了。”
“靠什么好，靠热水续命吗？”
“不然呢，不靠热水我靠空气自热自燃吗！”
眼见又要呛呛起来，方绪止住话，给他倒水，分药。
白川见他体贴入微，眼眶有些酸。或许因为病了，他觉得哪哪都疼。
“这是……做什么。”
“吃药，我还给你订了饭。”
白川抬手，在扶住额角的一瞬间，落下两滴泪，又悄悄的抹干净。
啪的一声，药落在滚烫的手心。白川瑟缩的蜷着手，虚虚的拢住药。另一只手被方绪塞进去一个水温正好的杯。
白川低下头，放下手里的东西，哑声问他: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什么……”
“方绪！”白川抬头看着方绪的眼睛“别拿你对别人的那一套，我不吃！我想知道你到底……唔！”
白川眼睛红了，方绪脑袋空白的想，下意识做出了行动。
“我露馅啦？”方绪捂住白川的嘴，物理堵住他的质问，然后又放下手“师兄，一切一切的意思一直只有一个。”
凭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砸蒙了白川，眼睛瞪的大大的，瞪酸了卡巴卡巴，如此往复。
方绪看了觉得好笑，亲了亲他眼角，裹走了多余的泪。
白川脑子里“轰”的一下，随后不受控制的高热发烫。
“你……”
“我只敢喝醉了打给你，可你风雨不动啊，白老师。”
亲昵的姿势，期待已久的怀抱，以及渴求又求到了的人。
嗯，现在“她”变成了“你”。
“想问什么，吃完药我慢慢告诉你。”
白川一口药一口水迅速吃完，眨巴眨巴眼，呼之欲出的疑问袭来。
方绪勾唇一笑，推着他的肩膀，懒洋洋的说:“去休息，休息嗷。”
“方绪，你又糊弄我！咳咳。”
方绪轻拍他的后背，安抚他的情绪“去睡觉，一觉醒来之后的。”
白川转头看他，方绪觉得白川不说话看他的时候简直是……受不了。
“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方绪搭着白川的肩膀，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到卧室里。
怎么说呢，方绪总觉得缺了点什么。师兄，也太安静了些。这让方绪有一点委屈，师兄从来都是冷静的，只有自己紧张吗？
“师兄，你……”
方绪有一瞬间空白，大脑里乱七八糟的都被按下了删除键。
草，软的。
这下真的忍不了了。
方绪九段展开了猛烈的攻势。中途还不忘给白川缓口气的机会。
高热给予的快感远比眼神暧昧来的快。
方绪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不但穿的有品味，也有品味的脱。
白川在意识恍惚间看见方绪手腕上的首饰，偏头亲了一下。
方绪捏住他的下巴，狠狠的说:“亲那个干什么？亲我。”
“啊，好。”
枕头移位，露出了藏在下面的小玩应。
方绪眯了眯眼，把东西放在白川手里。
熟悉的触感让白川有一瞬的走神。
棋盘和棋子。
原来这么早他就表明了吗？
方绪在他耳边含混不清的说:“握紧。”
双手叠交，握紧，不分你我。
初夏，好像有点热。
听说运动有益于康复，谁知道呢。
后话:
白川睡着的时候，饭早在门口放凉了。
方绪亲自下厨做的粥真的不咋地。
还有点糊。
当年:
方绪把小棋盘送给白川作为临别礼物的时候有点紧张。也不知道白川喜不喜欢它。
这是他的暗自倾心。
是他有口难言的隐秘。
＊围奁象天，方局法地。
你是我奔波后停靠的陆地。
白川当初真没往那方面想，他以为方绪从哪里淘弄的纪念品。
他只顾着掩饰自己的心思了。
＊:梁武帝《围棋赋》引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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